这两天浏览了小哥哥早些时候演的《Glory Day》，看完后真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小哥哥在故事中的角色尚宇，命运非常悲惨，但是却像是在这个丑陋残忍的世界里的一点光——仿佛一个天使。最后的结局某种方面来说其实是仁慈的：尚宇不用醒来面对分崩离析的世界，不用面对莫须有罪名的审判。既然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希望我的绵薄之力创造的乌托邦世界能带来一点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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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 物 情 诗

晨星和灯塔

秋分过去, 十月来临, 白昼缩短的速度清晰可感, 大地又是白雪冰封. 城堡里的生活按部就班的进行. 寒冷让世勋更加虚弱, 时常起不了床, 但这也在大家意料之中. 灿烈和往常一样, 准备去追逐这个极夜的第一场北极光. 几天前他们在正午时分, 教堂的钟声中送走这一年的最后一个白昼, 从这之后, 每天只有地平线下的一点点日光照亮灰蓝色的天空和鱼肚白的大地 - 每天的黎明黄昏融为一体.

林奈和萨尔注意到, 钟大自从太阳沉没之后一直打不起精神, 常常陷入无缘无故的悲伤中, 跟平时比起来苍白消瘦. 学院院长请医生来为男孩检查身体, 医生没能检查出任何疾病, 但是了解到钟大有一定的通灵能力, 觉得这可能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 大地和天空也许想通过钟大和他们交流, 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个下午茶的休息时间里, 萨尔和林奈在塔楼中遇见了钟大. 他刚刚去见过音乐教授. 担心钟大身体的女孩们替他拿了点心, 于是钟大便在她们的塔楼顶端宿舍里休息喝茶. 钟大告诉她们, 自己最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 像是远方某个痛苦悲伤的声音在向他呼唤, 渴望安慰和治愈. 熊熊燃烧的炉火前, 钟大将他从音乐室带出来的大卷羊皮纸在小桌上铺开, 给萨尔和林奈看他最近在干的事情: 钟大正在为一首旋律和声, 他希望自己能将春风与温暖编入和声之中, 安抚这个远方的灵魂. 他找音乐教授要来了一首古老旋律的存档, 自己这几天所有的心思都扑在这上面. 这天钟大在塔楼尖顶的房间里呆了很久, 萨尔一边读书一边照顾炉火, 晚祷钟声敲响之后才听着钟大和林奈第一遍开口歌唱, 检验和声成果. 女中音和男高音温柔的交融在一起, 节奏安详缓慢像是安魂曲. 所有的和声都是基于小调和弦, 听上去十分悲伤.

一个雪晴风止的宁静夜晚, 大地上方是星月银色的光芒, 人们照样看见了北方极目处那颗非常明亮的星星. 那颗星星的光芒总是给人带来宁静与安慰的感觉, 仿佛那颗星星是个守护神. 长者们说过, 那颗星星的名字就叫守护, 是一个被人类背弃, 但是被大地和天空所珍爱的少年的灵魂, 已经长眠安息, 但是光芒永远地燃烧着, 照亮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关于守护的故事无人知晓, 据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天空, 光芒, 海洋, 森林和大地的神明, 以及小教堂里的大理石天使Lay. 

灿烈安顿好虚弱的世勋, 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这一年林奈决定和灿烈同行. 灿烈告诉林奈说, 从自己还是个小男孩时开始, 他就义无反顾地在每年第一个极夜追逐北极光, 穿越大地山林, 踏过冻结的峡湾, 直到北角的山峦悬崖, 离海洋对面的圣地寒岸群岛最近的地方, 眺望北极光. 整个过程犹如朝圣. 于是这天晚祷钟声过后, 林奈和灿烈向着场地北方的杉树林出发了.

萨尔取代灿烈, 陪护病中的世勋, 于是钟大将漫长的夜晚都花在塔尖的小房间里, 继续为他的旋律谱写和弦, 安抚那个可怜灵魂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世勋感觉好起来一点的时候, 萨尔扶着他去小教堂, 向壁龛里的大理石天使Lay祈祷. 之后他们坐在天使Lay的壁龛下冥想. 萨尔凝视着天使闭着的眼睛, 交握的双手, 若隐若现的笑颜和酒窝, 感叹这样栩栩如生的天使其实也只是一块大理石而已. 世勋告诉萨尔, 自己小的时候曾今有一次向天使倾诉时, 天使回答了他. 世勋说道, 那时孤独的自己会思考许多有关死亡和彼岸的问题, 同时也好奇与北方寒岸群岛上空的, 那颗名叫守护的星星的故事. 他当时问天使, ‘死亡降临之后灵魂不会直接消亡吧? 到底会去向何处呢?’ 天使清澈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答: ‘往前.’

和灿烈在积雪的大地上跋涉前行的林奈深刻地感触到寂静的伟大和永恒. 灿烈却不感到孤独 - 作为通灵的风语者, 高处的风会告诉他场地城堡里发生的一切, 如同在家中北风和大地总能提醒他世界的广阔和野性一样. 他们在一处峡湾的边缘升起一堆篝火, 喝着滚烫的奶茶休息时, 灿烈告诉林奈此刻十几英里之外的家中发生的一切: 温暖的房间里, 萨尔给世勋读诗讲故事; 塔楼的高处灯光一直亮着, 潜心工作的钟大的身影仿佛勤劳的圣徒.

两个孩子谈论到钟大的近况. 林奈告诉了灿烈, 那个在钟大的脑海里呼唤的, 渴望安慰的悲伤灵魂. 灿烈表示钟大也有一定的通灵能力 - 神明和他交流提到钟大时, 都会用 ‘辰’ 来称呼他, 仿佛他是天空中的星星 - 毫无疑问钟大也是被天空和大地眷顾的孩子. 

一路向北, 山林寂静无风, 冻结的巨大湖泊上方覆盖厚厚的积雪, 洁白的大地被他们的一串脚印切开. 星空寂静, 还没有北极光的音讯, 但四下里似乎在簌簌作响, 满含对光芒降临照亮黑暗的期待. 林奈问灿烈为什么会这么执念的追逐极光, 于是灿烈给林奈讲述了自己童年时的一次经历: 那也是第一个极夜, 世勋睡下后自己的窗户里闪烁着白昼般的亮光, 他兴奋地追逐出去, 在雪地上乘风奔跑. 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寂静的夜晚对他来说充满欢快的呼唤 - 明亮的极光垂落天野, 星河间一颗银色的彗星向着北方飞去. 那天以前, 年幼的灿烈经历了漫长的悲伤 - 对于通灵的风语者来说, 这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发生着不好的事情, 某个纯净的灵魂正在受苦. 而那一次尤为深刻. 痛苦结束之后, 灿烈感觉自己仿佛在雪地上飞翔, 一个单薄的小男孩就这样飞奔着越过整片大地, 跟随着天空中的彗星, 直到北角的悬崖. 他看着彗星凝固在圣地寒岸群岛的上空, 变成一颗无比明亮的星星, 遥望着南方的绵延大地. 那颗星星让他感到无比安慰和温暖. ‘同时,’ 他补充道, 声音划破无垠寂静, ‘世勋后来告诉我, 那个晚上壁龛里的天使不见了, 而第二天我们去小教堂时他却依旧在那里, 露出酒窝对我们笑着.’

钟大累得趴在小木桌上睡着了, 炉火也渐渐熄灭. 他在梦中见到了久违的, 但却虚无缥缈不真实的白昼. 一座灯塔旁站着一个少年, 直觉告诉钟大这个少年就是这几天他脑海里声音的主人. 少年比他们都要年长, 看上去苍白而疲惫. 他面向着北方, 但是此刻北方的天空灰霾苍苍. 少年高声呼喊, ‘安息吧!’ 尖利的声音把钟大从梦中唤醒, 才发觉自己还在塔楼尖顶的小房间里坐着, 笔尖的墨水已经干结.

为世勋讲了很多故事, 读了很多诗的萨尔已经很疲惫, 世勋很想给她讲一个故事作为回报却感到词穷. 他搜肠刮肚只想起许久以前一个偶然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故事, 这算是他唯一一个能讲给萨尔听的故事了 - 但是他不敢确定, 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为悲伤 - 但是萨尔表示很想知道这个属于世勋的故事, 于是世勋回想起许多年前, 他们看到彗星飞跃极光照耀的天幕之前一段时间忽然充斥世勋的脑海的散乱情节. 他闭上眼睛, 努力地将它们一片一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遥远的南方大地, 一位名叫守护的少年跟着看守灯塔的爷爷一起生活. 爷爷脾气古怪, 性格孤僻但是十分爱他, 他也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 一个被镇上人不齿的孤儿少年. 但是他本身温和善良, 但是因为爷爷和挚友的缘故, 他并不被大多数人接受. 守护安静的长大, 在那个问题很多的世界里保持着珍贵纯净的灵魂. 他也总是担心自己长成大人之后, 会不会也变得冷漠而势力, 所以总是鞭策自己让自己做一个真正高贵的人. 

一次, 守护和他的挚友在集市遇见了一位女士被镇上知名的恶霸欺凌, 两人立刻上前保护女士并回击. 混乱的肉搏之中那个名声狼藉的人遭到致命一击, 集市上的人们开始追逐两个男孩. 他们在街巷间逃窜时守护遭遇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 倒在血泊中, 伤得很重, 被送到了医院, 昏迷不醒. 孤儿少年也因此被人们抓住, 一直关着, 后来被施以私刑, 不堪痛苦折磨而表示最初集市上的施暴者之死是守护造成的. 人们决定等守护苏醒之后继续进行审判, 而镇上的人们都已经认定了此刻身负重伤的守护是杀人凶手.

萨尔不敢相信这样残忍的故事会从世勋的口中讲述出来. 世勋握住萨尔的双手, 给她勇气, 继续下去: 守护在医院里, 喉咙被切开, 插满各种导管, 动弹不得地躺了几天, 最后痛苦地死去了, 没能醒来接受审判, 带着杀人犯的莫须有的罪名. 老爷爷独自给孙子打造了一口棺木, 在面向北方的海岸线上点燃篝火火化了他, 再将骨灰撒进灰蓝色的大海里. 那位孤儿少年一直照顾着灯塔里的老爷爷, 至今老爷爷依旧还活着, 孤儿也是. 听完这个故事萨尔已经满脸是泪, 但是她最关心的是守护有没有安息, 同时那位挚友少年很可能会永远痛苦下去 - 真正能安慰他的只有救赎的力量. 这时也已经很深, 在敞开的窗户里, 塔楼最高处的窗户依旧亮着. 钟大的歌唱穿过黑暗传来 - 依旧柔缓悲伤的旋律间终于有主三和弦, 如同昼光般温暖. 

林奈和灿烈已经到达北角, 银光照亮的寂静中他们等待着极光到来. 夜色清澈, 他们几乎能看到地平线上的寒岸群岛, 上方的守护之星闪烁燃烧. 等待极光时, 灿烈静静聆听北风在他耳边低语, 对他讲述家中发生的一切: 讲完悲伤的故事之后萨尔和世勋被钟大的歌声安抚, 钟大终于写出温暖的和声. 透过光之神的眼睛, 站在洁白的广阔场地另一端的杉树林中, 灿烈似乎能看见这几天一直明亮着的塔楼尖顶上的窗户, 终于熄灭了灯光, 像是熟睡的眼睛.

灿烈回想起守护的故事, 悲伤之中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的孩子啊,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北风在灿烈耳边说道. 为了让守护安息, 海洋和信风将他的骨灰送到了远离那片纷扰尘俗的圣地, 也就是此刻海峡对面的圣地寒岸群岛, 冰雪的神灵为他铸造了一块纪念碑. 一位天使在子夜时分飞到海岸上, 将守护的灵魂带到遥远的北方. 那颗悬在高处的星星就是守护的灵魂, 在高处依旧能看见他所深爱的大地和人们.

北风的话音刚落, 海峡对岸的上空闪烁出耀眼极光, 将整片大地照射得亮如白昼. 守护这个少年, 如同天使lay说的, 已经 ‘往前’, 但是这颗星星无比明亮, 似乎永远, 永远也不会熄灭.